站在房顶看高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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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小班
  站在老家的房顶上,能清楚地看见运行中的动车组。它们像长龙一般,在高架桥上来回穿梭着。那是徐州至连云港的高速铁路,自2021年2月开通以来,为我的家乡——新沂的经济社会发展注入澎湃动力。
  我的老家在江苏省新沂市墨河镇,位于两条小河的中间位置。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,让家乡的土地旱涝保收。上世纪70年代,这一地区就解决了温饱问题,但一直未踏上小康之路,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没有好的交通条件。上世纪80年代,家乡的路况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。村镇之间都是泥土路,晴天一身土、雨天一身泥。通往县城的路稍微好点,在土路上铺一层石块,再撒一层黄沙。但是时间一久,就会被拖拉机碾压得到处翻浆冒泥。
  上世纪80年代,村民都使用马车或驴车拉货。那时,我家也喂养一头毛驴,农忙时用它耕地、耙田,更多的时候用它拉货物。父亲经常赶着驴车从县城进货,把油盐等物品拉回家,再拿到村里集市上销售。特别是在秋天,家乡腌萝卜、咸菜时需要大量的粗盐。父亲总是在天刚亮时就套驴车出发,3个小时到县城,花一两个小时进货,午后拉上十几袋粗盐回家。盐很重,毛驴车走得特别慢,晃晃悠悠到家时,已是傍晚时分。
  父亲出门进货,只要碰上雨天,我和弟弟都会拿着雨伞,顺着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,走着去迎接父亲。我们走上二里地,站在小河的桥头上眺望。桥的两侧树立着承重10吨的标志牌,当时在我眼里,10吨是个天文数字。我和弟弟还在桥头计算过,多少人的体重加在一起,才能凑够10吨。有好多次,在我们迎接到父亲时,雨早就停了。父亲总是笑话我,说我是雨后送伞。
  冬天的时候,只要父亲在天黑前未回家,即使不下雨,我们也会去村口等父亲,那是担心车子陷在泥窝里。村子路口有排水沟,车子经常陷进去。我去了也推不动,但我可以捡些石子,放在车轮下。实在不行,我可以飞快地跑回村里喊人帮忙。冬季,天黑得特别早,田野里很安静,我走在覆盖薄冰的路面上,老远就能听见驴蹄敲打地面时发出的“哒哒”声。只要听到驴蹄声,我就知道是父亲赶车回来了。
  上世纪90年代初,家乡开始大规模修建公路,乡镇间全部互通柏油路。村里小伙子结婚,女方都要求购买摩托车。拥有摩托车是富裕的象征。村里买了摩托车的人家都喜欢把车子推到大门外清洗,擦干净后再转动油门,让发动机呼叫起来,这让人感觉到工业文明的气息。
  1997年,我在铁路参加工作。那时,乡镇之间修通了水泥路,两条宽大的省道也穿过新沂市区。村里有实力的家庭开始买汽车跑运输。我一个发小跑起了大货车运输。他得意地对我说:“上周跑一趟内蒙古,净赚1000元。不过就是太累了,整整跑了两天。”那时起,公路上的汽车、摩托车越来越多,家乡人纷纷踏上外出的路,去看缤纷的世界。
  2000年以后,家乡的公路网越修越密,京沪高速公路、连霍高速公路陆续通车。2003年,新沂西编组站开通运营,胶新线和新长线在陇海线新沂站交会。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让家乡的农业产业结构不断优化,朝着高质量、高收益方向发展。家乡的水蜜桃、板栗、骆马湖的银鱼,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全国各地。邻近乡镇高流镇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花木乡镇,村里栽培的各种花草苗木成功地走向全国市场。
  2013年,我老家所在的村子成为新城区,村子东侧修竣一条双向六车道公路。连我家老宅门口的小路也全部硬化成水泥路,路边亮起了路灯。家家户户门前,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各种品牌的轿车。院子里都搭起彩钢瓦大棚,停放着各种大型农机具。村里通了光纤,孩子们都能在家上网课,通过网络接触外面精彩的世界。村子里有的年轻人结婚,男方会在城里买商品房,女方陪嫁轿车一辆。
  那时,徐州至连云港的高铁已经选址。家乡人知道我在铁路上工作,只要我回老家,闲聊时总会问我:“新沂什么时候通高铁?”家乡人对高铁充满好奇,因为高铁是中国人的骄傲。
  2021年2月徐连高铁开通,新沂南站开门迎客。动车组从我们村的土地上路过,家乡人对此备感自豪。原来去徐州或连云港,开车也要几个小时,现在30分钟就到了,形成了新沂至邳州10分钟,新沂至徐州、连云港30分钟的“高铁生活圈”。
  高铁开通半年后,家乡扩建了果蔬交易市场,新建第二个大型花木交易中心。多家快递公司进驻市场内,物流车辆直接开到了田间地头。家乡在成功种植苗木、盆景基础上,借助电商,大力拓展鲜切花业务,并且实现了产销一体化。在物流中心,我欣喜地看到,高铁快递从竞争激烈的市场中稳稳地分到一杯羹。家乡的葡萄、草莓、鲜切花开始青睐高铁快递。在1000公里距离内,高铁快递完全能够实现当日达、次日达,满足鲜花、水果快速送达的需求。鲜花靓了乡村,美了经济。
  砥砺前行大步迈,辉煌篇章添华彩。未来,会有越来越多的高铁途经新沂,进一步促进人流、物流、信息流的聚散。家乡将驶入致富的快车道,朝着更快、更高、更远的方向发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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