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屋里的日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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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昨夜一场春雨,打在窗檐上“嘀嘀嗒嗒”,我捧着余秋雨的《文化苦旅》坐在窗前懒懒地翻着,顺手翻到了《老屋窗口》。老屋窗口——这是怎样熟悉而又久违的字眼呢?透过那重重的雨雾,原以为早已淡忘的童年往事又从老屋那扇雕花格子窗口汩汩流出……
  我们的老家背靠着一座一到春天就漫山遍野开满杜鹃的小山,屋前是一垄一垄开满黄灿灿小花的油菜田。记忆中我们老屋的周围从来不缺少鲜亮的色彩:春的鹅黄与翠绿、夏的深绿与火红、秋的橙黄、冬的洁白,那是怎样一个纯净而又色彩缤纷的世界啊。
  就在搬进老屋的那天,母亲在不太宽敞的坪前栽种了三棵桃树,母亲说那就是我们三姐妹,分配我们每人照看一棵,看谁的桃树结的果实又大又甜,那谁就是最聪明最乖巧的孩子。母亲在院子里种菜、养猪、养鸡鸭,庭前院后也种上花草,把日子安排得井井有条。清晨,当那只芦花大公鸡“咯——咯——咯——”地唱响第一声时,母亲就起床挑水,很远就听到扁担忽忽悠悠的低吟,等到进院门时“吱呀——”一声开启柴扉,我们家的老黄狗户来就会极不情愿地爬起来伸一个长长的懒腰,并熟练地打开我家的鸡鸭笼子,这不同种类的禽类大军就会排着参差不齐的队伍,摇摇摆摆地走出院子自己觅食去了,不到晚霞落下是不会归笼的。儿时那嘈杂的鸡鸣狗吠声,还有母亲肩上扁担“吱吱呀呀”的欢歌声啊,是我一生中听过的最亲切最华美的乐章!老屋的前面有一条小路,是母亲用石夯夯出来的,赤脚走在上面温润又踏实,路的左边通向村里唯一的一所小学,那是我童年放飞梦想的地方。
  老屋中的日子迟缓而又漫长,从春发、夏繁到秋肃,终究逃不过冬的凛冽。我10岁时母亲得胃癌去世,大姐也去北京上大学了,几年后我也考上大学离开了老屋,从此我就很少再回故里了。随着我们三姐妹一个一个地飞往城市,老屋也在我们的依依惜别中易了主。而今30多年过去,许多的往事已如云烟,但老屋里的日子总像电影一样在我的梦中萦回,那是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驿站,是我30多年来挥也挥不去的灵魂故园。
  当我的女儿10岁时,我领她去拜祭外祖母,特意绕路去了一趟老屋。真是“瀚海漂流燕,乍归来,依稀难认,旧家庭院”啊!时钟仿佛停摆了30多年。那山、那草、那旧时庭院依稀还是梦中模样。
  扶住旧时的柴扉,我一股热泪奔涌而出,那半开半启的雕花木窗、那蜿蜒通向村外的青石板路,还有最最不舍的、在梦中千回百转的粉白桃花,依旧是旧时模样,依旧在今时的清风中多姿地摇曳,落我和女儿一头的桃花雨。
  女儿怯怯地追赶着漫天飘洒的花雨,那一脸的清纯笑靥在初升的朝阳中灿若桃花,一如30年前的我。这是生命的轮回吗?我满腹的感慨哽咽在喉,只有两行清泪化作对生命的感恩汩汩流淌……
  昨夜又是一场春雨,老屋你还安在吗?坪前桃花依旧开得灿烂吧……
  (作者供职于中国铁路广州局集团有限公司长沙卫生监督所)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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