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天野菊

■苏云鹏

　　北疆的霜天总是悄然而至。家乡自此拉开了寒秋的序幕。我沐浴着冷飕飕的秋风，踏着渐黄的蒿草，行走在荒野的小路上，品味野菊的清香。举目眺望山坡下、田埂上、草滩中、溪水旁、荒路边，野菊一丛丛、一片片、一团团在霜天中怒放，广袤的原野成了野菊的王囯。

　　游弋在野菊的花海中，缕缕花香扑鼻，心情分外愉悦。闭目伫立，让大脑瞬间空白，杂念被花香驱散，唯一残留的是菊香的美，让人在惬意发出感叹。陶醉中我忽然想到“秋风何冽冽，白露为朝霜”的诗句，这是对白露节气的真实写照，白露也是家乡霜天的起点。霜染的野菊分外妖媚迷人，碟形的小花朵五颜六色，淡紫、银白、金黄……晨曦中薄霜为她涂上雪花膏，秋风中凛然芬芳，瘦弱的身躯随风轻轻摇动。

　　它这样可不是弱不禁风，而是在抖擞精神，高傲地向霜天挑战。原野众多的花草在霜寒的侵袭下，露出了颓败衰老的容颜，走向凋零谢幕的归宿。唯有野菊不畏霜寒，抗击着、拼搏着，尽显铮骨豪气；真乃染一层薄霜、增一丝娇美，霜染叶更翠，花更艳、香更浓，生机盎然，光华四射。当秋阳吻霜成露时，野菊花吸满露珠，秋风轻掠，亮晶晶的露珠在花瓣上滴溜溜地滚动旋转，轻柔地清洗菊花的脸颊，露珠把阳光折射成彩色的线条，野菊被点缀得清纯靓丽、璀璨如虹。此情此景，让人看到了野菊宁可抱着枝头死，决不落地荡秋风的高贵气节，着实令人肃然起敬。

　　浴霜赏菊是家乡人的一大嗜好，头场轻霜一下来，人们便走进田野，领略野菊的风采。时而有南飞的雁阵掠过，洒下一曲曲恋歌，为披霜盛开的野菊贺彩。赏菊最好的方式，就是用手把花瓣轻轻托起，放到鼻孔处细细地闻，贴在唇边慢慢地品，那纯野的清香和甜绵的味道，顿时从口中流入心底，回味绵长。

　　家乡人赏菊有个习惯做法，会精心挑选花朵圆润，花瓣厚实的野菊，采下拿回家中做菊花茶、菊花酒、菊花糕；还可调制菊花汤、菊花凉菜，色味俱佳，可谓是药膳珍品。饮一口母亲冲泡的菊花茶，那是十分爽人的；喝一口父亲酿制的菊花酒，那是绵香醉人的；吃一口奶奶制作的菊花糕，那是格外甜人的。品野菊的味道，那是霜秋的味道、北疆的味道、乡愁的味道、亲人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