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望生命中的列车

　　守望是模糊的，甜蜜的，是伴随着期盼、喜悦、苦闷与伤感的一份约定。像长长的钢轨约定列车一样，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，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现实，但终究还是幸福的。

　　也许是上天的安排，她也不知道与那趟列车是怎么约定的，只晓得她与那趟列车有一份默默地签订了的无言的约定。她，住在离火车站不远的一座高层楼房，在她家阳台，来来往往的列车尽收眼底。渐渐地，她的心，也会跟着楼前来往列车的震动起伏。尤其是那趟往返于太行山的旅客列车，她都要赶着点儿，打开窗户，注视着列车远去，有时还要拍几张照。几年了，只要她在家，那趟列车铁定是从她期盼的双眸里开走的。温暖的夕阳中，她的那份守望，已成了火车站旁一道最美的风景，装饰着她的梦。

　　那是一趟驶向太行山的旅客列车。每日的19时27分，那趟列车准时从车站开出，经过她家楼前的那一刻，阳台上的她，早已等上了。她的目光一直凝视着隆隆的列车，加速、出跨线桥，呼呼驶离家门，远处只有悠扬笛声。虽然只有几秒钟，虽然列车车窗里旅客的面孔是些模糊的影子，但她觉得，那个时刻是一份幸福的期盼和甜美的守望。因为在她似水流年的岁月中，那趟列车早已驶进了她的生命，成了她心底一份永久的寄托，像一本厚厚的日历，一页一页地翻动在了她的生活里，拨动着她心灵深处的弦。

　　她叫娇，4年前，她从一所科技大学毕业后，主动选择了铁路，来到了满是火车的机务段。好像今生有约似的，他也从另外一所科技大学毕业，来到了机务段与她牵手，投入了火热的机务工作。现在，他已是段上 “青年文明号”机车包乘组骨干了。刚才，她注目的那趟列车正是她老公阳驾驶的！

　　列车走远了，她家阳台上还沉淀着悠扬的笛声，她的心依然随着列车起伏。从处对象时，她与他最幸福的时刻就是那趟列车启动，驶出跨线桥，彼此间的回眸、招手、转身和距离的逐渐拉近。从那个时候起，她就赶着点儿往阳台上跑，踩着列车开车的时间把他许多精彩的瞬间留了下来，定格为永恒。比如，他考上司机值乘的第一趟列车、他被选拔为 “青年文明号”机车包乘组的第一趟值乘，他胸前戴上党徽的那趟值乘，他过春节的那趟值乘……现在，她的这一习惯依然保持着，只不过她又多了一份家庭的责任，努力把小家的节奏与老公跑车的节奏靠拢、同步合拍。

　　他值乘走的时候，她总是把他包里的东西挨个儿检查个遍，查查安全提示卡带上没有，看看茶叶够不够，茶杯净不净……有一次，他走了，她发现昨天洗了的黄马甲还在阳台上挂着。她没说话，嗖，一拽，就往外冲，一直跑向机务段。那几天，她刚做了个手术，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。递给老公黄马甲时，满头大汗的她还在重复着她十分钟前说的那句话：“今天报的有雨，路上一定要注意望……”娇走远了，阳依然听到了她的呼吸，闻到了她刚刚散发的馨香，他擦了一下自己心疼的泪。

　　她觉得能够在心里与他相会，也非常知足了。她对他的痴念，与他痴念机车上的手柄和闸把子一样，似乎永远不由自主。

　　只要在他驾驶着那趟列车驶来的时候，她的日子便会不断地重复着那份守望，那份埋在灵魂深处的守望，那份最初的生命律动中的守望，那份万家团圆时幸福的守望，像孔雀开屏，今天绿，明天蔚蓝，后天则是金斑闪耀。（作者：柴灿让）